Minority Report／關鍵報告

Minority Report／關鍵報告

Music Composed and Conducted by John Williams

2002 DreamWorks Record







　　看完＜關鍵報告＞，洛伊覺得自己好像己經預視到史匹伯手上拿著他的第三座奧斯卡金像獎了，當然，未來仍然是不確定的，第一是因為我們不知道今年還有哪些強片（包括了＜魔戒＞續集與＜駭客任務＞續集），不過通常這種強度的電影一年是出不了幾部的，第二是因為史匹伯下半年還有另一部新片＜Catch Me If You Can＞，將和自己的＜關鍵報告＞對打，第三，當然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洛伊因為沒有基因突變，所以根本沒有預視的能力，因此．．．．

　　總之我們還是言歸正傳，來看看＜關鍵報告＞這部作品，基本上，這個作品的故事情節與佈局並不特別創新，以科幻故事來說，它顯然與開山始祖級的經典科幻小說＜華氏４５１度＞系出同門（後來由法國名導楚浮改編成電影，楚浮也是史匹伯個人的偶像，曾應史匹伯之邀出任＜第三類接觸＞的男主角），同樣描寫科技高度發展的未來世界中，人類試圖以科技挑戰控制一切可能擾動人類生活安寧的因子，這種行徑以改善人類生活為出發點，最後卻不免形成一種無孔不入的生活控制與隱私侵犯，試圖或被迫脫離這種掌控的人，則成為全面封殺的流亡者，在幾乎無可遁形的監察與搜索體系中，展開孤立無援的驚人逃亡，而這個逃亡的旅程，也成為心靈與人性掙脫科技枷鎖與組織控制的覺醒之旅．至於在陰謀的情節上，＜關鍵報告＞的故事模式並沒有脫離典型的好萊塢警探電影，比如幾年前的＜鐵面特警隊＞，在陰謀情節上即與＜關鍵報告＞大同小異．不過所謂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史匹伯就是有本事在這種實際上不甚創新的故事格局中，清楚的告訴觀眾，他的確是一個變戲法的高手．

　　在＜關鍵報告＞裏，史匹伯將說故事的功力發揮的淋漓盡致，二個多小時的故事說得緊湊明快，全無冷場而且言之有物，在觀眾都快忘了他曾是一個多麼出色的動作導演時（不妨回顧一下＜法櫃奇兵＞或＜飛輪喋血＞），他藉著超水準的視效與凌厲的剪接運鏡，經營出咄咄逼人，令人嘆為觀止的動作場面，在未來世界的呈現上，他跨越了＜銀翼殺手＞式的綺麗想像，從磁浮運輸系統，電子紙，聲波槍，立體投影，視網膜掃描，微型手機到無線視窗操作，呈現的不僅是一個令人驚嘆的，想像中的未來，還是一個富有說服力的，讓人覺得即將要實現的未來．同時史匹伯將幾個主題意象，以高超的電影表現技巧，一再的進行變形與強化，形成電影的獨特風格，比如史匹伯刻意在對白中再三強調”RUN”這個字眼，賦予其各種正面的，負面的，積極的，消極的意義，讓”RUN”的意象以各種角度滲入故事中．在抽象意念上，史匹伯從電影一開場就將水紋的波動性的變化性帶入畫面，暗示了未來的不確定感與流動性，藉著浸泡在液體中的預視者，慘遭溺斃的謎樣女子，以及在游泳池畔失去愛子的父親，這種水波的抽象意象一再重現，最後成為破解懸案的最大的關鍵．在顏色上，黑白色調為未來世界建構起一種冷調質感，原是許多同型電影或藝術創作對科技世界的觀感，但同時，史匹伯刻意在其中運用染色技巧將刺眼的紅色強化出來，醒目而詭異的鮮紅在被溺斃的Anne Lively身上若隱若現，在遭槍殺的調查員Danny Witwer身上誇張漫延，象徵了人性的殘酷與罪惡，有趣的是，過去史匹伯在黑白攝影的＜辛德勒的名單＞中，卻以一名紅衣女孩象徵人性的良知！不過話說回來，觀眾印象最深刻的或許是那台火紅的Lexus，那則象徵了史匹伯早在電影上映前就先撈了一筆．

　　＜關鍵報告＞無疑是史匹伯近年來的一大力作，儼然已具新科幻經典的架勢，而向來是史匹伯重要班底的John Williams，在這樣一部精采的電影中，能為史匹伯做到些什麼呢？其實很簡單，不外就是緊張動作，懸疑陰謀與人性刻劃這三個層面，開場曲Minority Report即開宗明義的點出這三個主題，懸疑，動作與感情，這是原聲帶中集大成的組曲型代表作．

　　John Williams為＜關鍵報告＞完成了幾個不錯的動作主題，特色都是短小機動，缺乏旋律性但富有結構趣味與節奏性，這種作曲手法其實也是John Williams近期主要的動作音樂經營手法，尤其是二個月前的＜星際大戰二部曲＞，但與＜星際大戰二部曲＞最大的差別在於，＜關鍵報告＞的動作樂章緊湊而冰冷，幾乎不帶任何感情，它們沒有＜星際大戰二部曲＞中時而浮現的浪漫主義與英雄色彩，它們更是完全不像＜超人＞或＜法櫃奇兵＞那樣意氣風發，它們只有緊張與機械性的動作感，代表性的作品如Pre-Crime To The Rescue，它的主題在電影中時而以電子撥絃，時而以綿密絃樂來表現，富有推動緊張與偵察氣氛的動力與壓力，但絲毫不具情感，Spyders一曲則更形冷酷，John Williams以獨特的節律與冰冷的音色，表現機械蜘蛛的侵犯與偵察，這是電影中影音效果很別緻的一幕，史匹伯刻意一鏡到底的帶領觀眾隨著機械蜘蛛入侵每個人的私密生活，遭到侵犯的不只是逃犯，還包括了所有無辜的人．Everybody Runs的動作描寫展現了紮實的管絃編曲技巧，但同樣只有結構與節奏性上的變化與堆砌，除了緊迫感與壓力感外，其間沒有對主角個人的情緒做任何描寫，Anderton's Great Escape僅管再如何緊張，再如何驚心動魄，到了最後一刻John Anderton揚長離去時，John Williams仍然不做太明顯的強化與讚頌，大家不妨回頭看看John Williams在＜失落的世界＞中，描寫主角們從恐龍圍剿下死裏逃生的手法，就可以感受到其間的差別，因此，很明顯的，John Williams試圖寫的，是一部不帶情感的動作作品，沒有英雄，沒有歌頌，沒有印弟安那瓊斯式的，那種對大逃亡與大冒險的驚嘆，只有一種冷酷的節奏堆砌與結構質感．在＜關鍵報告＞這樣的電影中創造這樣的音樂，是大膽而明智的，但在電影外，這樣的音樂恐怕不是太有趣．另外，John Williams也”又一次”的，在不同電影中重覆使用同一個動作主題，Anderton's Great Escape的動作主題，一路從＜失落的世界＞，＜哈利波特與神祕的魔法石＞到＜星際大戰二部曲＞，已是近期第四次出現在John Williams的配樂中，雖然每一次John Williams都經過相當的變形，不致於像James Horner那樣原封不動的剪貼樂章，但其實它們骨子裏都是相同的東西，出現頻率還是高了一點．

　　動作音樂既然如此冷酷，那麼人性情感要表現在哪裏呢？當然，就是抒情主題了，John Williams的兩個抒情主題，Sean's Theme與A New Beginning都很出色，情感深刻，旋律動人，而且氣質溫柔典雅，只是篇幅太短了．Sean's Theme在整部配樂中有不少特殊的表現，如Sean and Lara，Leo Crow... The Confrontation以及"Sean" by Agatha等作品，John Williams對思念與傷痛的刻劃，重現了當年他在＜意外的旅客＞中的細膩與深沈，至於A New Beginning則以溫柔的筆調描寫希望與重生，於是，我們發現John Williams以清楚的二分法闡明兩個主題，充滿和暖音色與旋律美的情感主題，以及充滿機械性結構與節奏的動作主題．前者是人性的覺醒，後者是科技的壓迫與控制．John Williams在Pre-Crime To The Rescue中也表現了這樣的意念，整首音樂都是緊張的，冰冷的，壓迫性的偵察與追捕，最後卻以悲淒的絃樂描寫被捕嫌犯的哀泣．

　　懸疑性的描寫在＜關鍵報告＞中也扮演了相當吃重的比例，尤其，John Williams與史匹伯既然把Bernard Herrmann與希區考克給搬了出來，那就更得好好表現了才行．不過，坦白說，John Williams在懸疑性表現上很難與Bernard Herrmann相提並論，John Williams並沒有創造出太多新穎的音色與效果來製造懸疑氛圍，Bernard Herrmann則向來聲不驚人死不休，總是有超乎想像的配器組合與編曲手法，因此聽Bernard Hermann的懸疑音樂要比聽John Williams的有趣的多，John Williams在＜關鍵報告＞中，比較突出的緊張樂章與懸疑描寫，主要在幾個方面，一是他運用怪誕的女聲吟唱做為Anne Lively的象徵（如Visions Of Anne Lively），為這宗謎樣命案塑造出一種淒迷詭譎的氣氛，效果十分成功，這個音色和Anne Lively的遇害畫面緊密貼合，成為電影中的一個顯眼的陰沈符號．而John Williams在Leo Crow...The Confrontation中，先以空靈的電子音樂演出Sean's Theme，製造出一種沈痛與恍如隔世的悲涼氣息，接著管絃張力全面切入，顫動的絃樂中充滿了＜驚魂記＞式的戰慄感受，與John Willliams在星戰二部曲中對Anakin的描寫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是氣質十分傳統復古，但效果不錯的作品．在真相揭曉之時（Psychic Truth And Final），John Williams採用節節升高音階的手法，將情緒一步步推向高潮，基本上也是相當傳統的配樂筆調，但John Williams操作起來，仍然有其獨到的張力與魅力．只是大體來說，John Williams大多數的懸疑音樂都十分陰沈低迷，幽暗壓迫，缺乏在電影外欣賞的娛樂性．

　　整體來說，John Williams是寫了不錯的配樂作品，這種冷調的樂風並不討好，但John Williams捕捉到了電影的特質與需要，只是基本上，他的風格略顯傳統保守，而且有因襲前作的陰影，與史匹伯令人驚嘆的演出相較，這回John Williams反而有落後的感覺，過去二十年來，John Williams的音樂不只是提昇了史匹伯電影的層次，也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彌補了史匹伯作品中的缺陷與不足，但這回，John Williams卻沒有真的為史匹伯增色太多，或者說，John Williams只是做到了應有的基本水準，卻沒有帶給人那種過去John Williams在史匹伯電影中，總是能釋放出來的火花與光芒，我想＜關鍵報告＞的音樂，很難像其他史匹伯電影的音樂那樣，在觀眾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史匹伯稱John Williams這次的配樂，是他們合作生涯中，唯一無色彩的配樂，史匹伯這樣的說法，是以讚美John Williams為出發點的，然而這句話也的確是這部配樂最好的註解，說出了這部作品最大的特質，John Williams理應是刻意這樣做的，只是，給人黑白音色質感的電影配樂，＜關鍵報告＞並不是第一部，與＜驚魂記＞這類前輩經典比起來，＜關鍵報告＞似乎黯淡了點．

附記－：＜關鍵報告＞可能是史匹伯電影中，既存音樂使用最多的（也許僅次於＜辛德勒的名單>），但基本上使用手法上略嫌刻意表淺。古典音樂的選用包括了巴哈，海頓，舒伯特與柴可夫斯基，歌曲則選用了亨利曼西尼的金像獎代表作，＜第凡內早餐＞的主題曲Moon River，不過據了解，除了海頓的音樂之外，其他的音樂都不是John Williams選的，而是編劇大人直接寫入劇本中的，實際上John Williams最初並不曉得這部電影中將會使用這麼多古典音樂．舒伯特的未完成交響曲在電影中極有份量，乍看之下藉”未完成”的曲名，編劇似乎有暗指未來事件本就可能朝未知方向發展的意味，未完成交響曲幾乎都出現在男主角Anderton辦案的場景上，充滿熱誠，神祕與緊張的氛圍，在那些時刻，Anderton對預知犯罪這套系統可以說是毫不懷疑（可以參考Anderton與FBI探員Danny Witwer間的一段辯論），實際上他深深相信預視的犯罪是必然會發生的犯罪（在Anderton當時的觀念中，預視者看到的是確實發生的事件，並不是預測中的事件)，並且成為這套系統中最為優秀的操作者，他熱切的以扼止凶殺來隬補他失去愛子的遺憾，因此若想藉這首曲子，將Anderton的心境與預視犯罪有”未完成”或不準確的可能性相結合，我們大概只能說Anderton喜歡聽未完成大概是因為這些凶殺都在未完成時就讓他了斷了吧（這個人辦案時老要聽未完成，總要有個理由吧）。以表像來說，未完成交響曲將男主角操作視窗的景像襯托的極為華麗優雅，甚至，有時還烘托出十分特別的緊張情緒（這種視窗科技將來是非常值得推廣的，以後就不會有人因為上網上太久而得肌腱炎了），在呈現角色的部份外在特質上，有相當不錯的效果，但如果真要與角色的心理層面結合，光這樣還是略嫌不夠的，這種情形在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出現時就更明顯了，一段出自悲愴交響曲的輕快華爾滋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在Anderton的居家生活中帶過，隨即由John Williams的原著音樂接手，進入較為深刻的追思與心理詮釋，悲愴交響曲的出現其實可有可無，和角色間也談不上有連繫或化學效應產生，巴哈的音樂運用的比較像在搞笑，至於海頓的音樂大概根本不會有人留意到，因此，除了未完成交響曲尚有裝飾效果外，其他的古典音樂在功能上，簡單的說就是告訴你男主角John Anderton，以及未來監獄的獄卒，培養奇怪植物的女博士，都是沒事喜歡聽古典音樂或彈古典音樂的人，其間其實感受不到什麼深層的意味，但Moon River一曲的出現就很有意思了，很古怪的用法，但很有趣，當Anderton帶著預視先知一起逃離購物商場時，商場中正播著這首，以那個時代來說的話，是將近八，九十年前的老歌了，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一首歌呢？你只要記住，在電影中出現的任何音樂都是別有用心的，那麼你就會發現事有蹊蹺了，奧妙在哪裏呢？很簡單，這與＜第凡內早餐＞或奧黛莉赫本都沒有關係，也不是在替第凡內珠寶打廣告（天啊，這部電影裏出現的廣告真的是可以破紀錄了），洛伊附上Moon River的歌詞，大家應該就可以心領神會了．基本上你可以說，史匹伯藉著這首歌曲，暗中守護Anderton與Agatha度（渡）過難關．

附記二：除了＜關鍵報告＞以外，Phillip K Dick已有多部科幻小說或短篇故事做過電影改編，＜魔鬼總動員＞與＜銀翼殺手＞是其中較為知名的作品，剛好，這兩部作品也分別由Jerry Goldsmith與Vangelis寫了相當好的音樂，與＜關鍵報告＞看起來頗具對比性，John Williams在處理上與前面兩位最大的差別，我想在於John Williams幾乎對”未來感”毫無著墨，這是滿有意思的情形，John Williams寫的是一部風格很傳統的配樂作品，他的類比對象誠如史匹伯所言，實際上是Bernard Herrmann，當年楚浮找上Bernard Herrmann為＜華氏４５１度＞配樂時，目的即希望當時以奇幻電影音樂與奇特交響音效聞名的Herrmann，能為＜華氏４５１度＞創造一種奇異的未來氛圍，結果Herrmann拒絕了，他向楚浮表示，他的電影真正講的課題是機械化與僵化的未來社會，以及其間壓抑的人性，不是什麼奇異的未來世界，因此他一反創造奇異音質與配器組合的常態，採用十分保守的器樂配制，將人性在冰冷與高壓體制下掙脫重生的主題一一描繪出來，寫出了一部Herrmann科幻電影配樂中獨樹一格的佳作，看來這種作風才是這次John Williams真正師法的對象，建議大家不妨找出來比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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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N RIVER by HENRY MANCINI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DAY

OH DREAM MAKER, YOU HEART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G I'M GOING YOUR WAY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 RIVER AND 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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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Loyalwise Ye 2002/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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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錄曲目：

01. Minority Report
02. "Can You See ?"
03. Pre Crime To The Rescue
04. Sean and Lara
05. Spyders
06. The Greenhouse Effect
07. Eye-Dentiscan
08. Everybody Runs!
09. Sean's Theme
10. Anderton's Great Escape
11. Dr.Eddie And Miss Van Eych
12. Visions of Anne Lively
13. Leo Crow...The confrontation
14. " Sean" by Agatha
15. Psychic Truth and Final
16. A New Begin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