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四海兄弟

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四海兄弟

Music by Ennio Morricone

1984, Special Edition in 2003, Restless Record UK






　　雖然近四個小時的＜四海兄弟＞對我來說是一部過長的電影，但相較之下，多數人對完整版的評價，遠高過它最初上映時約二個半小時的濃縮版。不論大家覺得這個故事需不需要講這麼長，但我想大家都同意悠長的步調比較適合這部電影，它雖然有著黑幫電影貪婪暴力，鬥爭權謀的外表，但本質卻是對青春歲月，純真情誼的緬懷。這是導演Sergio Leone的最後遺作，也是Ennio Morricone與Sergio Leone影音合作的最終章，他們兩人曾經以＜荒野大鏢客－A Fistful Of Dollars＞系列與＜狂沙十萬里－Once Upon a Time In The West＞等義大利式西部電影，締造了深植人心，影響長遠的影音形象。

　　＜四海兄弟＞並沒有什麼肅殺黑暗的音樂，Ennio Morricone以復古爵士妝點時代，但主要還是描寫往日情懷，所以主題旋律都是溫婉醇美的抒情樂章，連The Beatles的經典情歌Yesterday也多次出現。今日這些主題廣為流傳，很多已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作品了。女主角的主題Deborah's Theme是電影中的Love Theme之一，氣質柔和典雅，旋律內斂優美，它其實是Ennio Morricone為其他電影譜寫後未經採用的舊作，結果不僅在＜四海兄弟＞中找到一席之地，王家衛在＜一代宗師＞裏，也拿它伴隨葉問與宮二，在街燈月影下漫步長巷，傾訴逝去時光中曾經有過的情愫。有些關愛，留在過往才能保有它最美好的樣子，這樣的情意拿得起也要放得下，只是，對深刻的感情豁達總也難免愁悵，這種追憶似水年華的情懷是＜四海兄弟＞與＜一代宗師＞的共通點，Ennio Morricone將此詮釋的絲絲入扣，也難怪王家衛決定引用這個音樂來描寫＜一代宗師＞最關鍵的抒情橋段。

　　Deborah's Theme的編曲以柔美的絃樂為主音色，同時以女聲詠嘆添加感情濃度，這是Ennio Morricone在Sergio Leone電影中經常使用的技巧，幾乎像是一種標誌，如＜地獄三鏢客－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中的The Ecstasy of Gold，＜狂沙十萬里＞，以及＜A Fistful of Dynamite (又名Duck, You Sucker!或Once Upon a Time...The Revolution）＞。而＜狂沙十萬里＞，＜A Fistful of Dynamite＞，與＜四海兄弟＞是Sergio Leone的最後三部電影，也被統稱為Once Upon A Time Trilogy。

　　即使Deborah's Theme在情感上和＜四海兄弟＞有很好的呼應，最初Sergio Leone對使用這個音樂卻有些遲疑，因為它和其他幾個抒情主題氣質相當雷同。不過在電影中有另一個地位相當吃重的Love Theme，也就是當代流行歌曲Amapola (Pretty Little Poppy），這首浪漫的爵士作品是男女主角的定情曲，以不同的編曲風格，陪伴著他們情竇初開，久別重逢，隆重告白。這首作品的情調與Deborah's Theme不同，全然的悠遊甜美，保留了情感中最夢幻純粹的時刻。男女主角相處的戲中，Ennio Morrocone總以Deborah's Theme或Amapola溫柔陪襯，只有一場戲例外，就是男主角強暴女主角一節，沒有音樂，只有悲涼的沈默。

　　說Deborah's Theme與其他的主題聽起來有些雷同雖是事實，但好在這個電影步調緩慢而詩意，Ennio Morricone也不追求複雜的音樂佈局，所以一路看下來，我覺得觀眾並不難分辨這幾個再三反覆，乍聽相似的主題旋律，其實各自有不同的命題。代表友誼的主題如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與Friends，本質是個明朗純真的樂章，Ennio Morricone做了一些輕快愉悅的爵士變奏，而抒情變化隨著人物的處境際遇有不同的輕重，但似乎無論故事裏的友誼如何沾染上情慾，謊言與背叛，音樂還是那麼深刻悠揚，這多少有點美化了現實人世的殘酷自私，但也許也是電影中想追求的情感面相，即使人在江湖，人心險惡，還是可以選擇心中有愛，這種美感我想我可能要到電影裏Robert De Niro的年紀，才能真的體會。另外，我忍不住要大力讚賞一下＜四海兄弟＞的化妝師，Rober De Niro在1984年的老妝，看起來就像現在的Rober De Niro。至於另一個主題旋律Poverty或Childhood Poverty，顧名思義，描寫的是早期美國移民的艱苦生活，它的旋律與配器帶了一點歐洲街頭音樂的情調，但情緒較為愁苦，其實，比電影給人的感受還要愁苦些，可能是電影裏這些孩子太會苦中作樂了。

　　而Cockeye's Song是一個象徵回憶的主題，氣質和其他抒情主題大相逕庭而格外顯眼，Ennio  Morricone以排笛演奏反覆連綿的主題樂句，滄桑，深邃，而綿長，描寫塵封記憶的開啟，很別緻也很戲劇化，這種音樂語法後來也多次出現在Ennio Morricone的其他作品中，但似乎都沒有＜四海兄弟＞這麼迷人。就電影配樂來說，我覺得這是相當完美的作品，但這個主題在電影中的使用手法對我來說並不是很有說服力。這首曲子叫做Cockeye's Song，所以其實它也是另一個角色，Cockeye的主題，這個人是男主角的那群拜把兄弟之一。這是一個存在感不高的角色，除了粗裏粗氣，惹事生非外，看完電影其實對這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幾乎沒有什麼印象，重點是他從小到大，隨身帶了支精緻的排笛。讓劇中的角色帶著一個樂器並且設計一個音樂符號做為代表，其實是Ennio Morricone與Sergio Leone的老梗，比如鏢客系列裏的流浪口哨，＜狂沙十萬里＞裏的陰沈口琴，都利用這樣的設計強化了角色的特質，這也表示Ennio Morricone在電影拍攝前就完成音樂設計，讓Sergio Leone把這樣的設計拍到電影裏。Cockeye在電影中，不但會用排笛吹奏回憶的主題，也會吹奏友誼的主題，只是我個人總覺得，這個角色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用排笛吹出這種音樂的人，這些音樂也連結不上這個角色的個人經歷，整個感覺有點做作。這和吹著口哨或口琴的槍手或殺手很不同，和後來在＜教會－The Mission>裏吹著雙簧管的傳教士或海上的鋼琴師也不一樣，我覺得像硬把這個東西塞到一個不搭的人手上，好讓大家記得有這個人。不過總之，這是個很棒的音樂。

　　最後，電影出了完整版，原聲帶亦若是，這裏列出的是2003年的版本，相較於原來的版本，新版原聲帶多了四段曲目，包括了編輯配樂精華於大成的組曲，以及一個後來沒有使用在電影中的主題。電影應該看完整版，原聲帶的話，我覺得完整版新增的音樂可有可無，那個沒有使用的主題之所以沒有使用有很好的理由，其實是個沈悶無趣的旋律，至於組曲當中有些許波瀾洶湧的變奏，但必要性不高，這部配樂的不同主題本來就有雷同感，分開欣賞反而容易感受個別韻味，所謂雷同感，沒有放在一起自然就不覺得了，何況時至今日，它們都已經有了各自獨立的價值，甚至，已經獨立在原來的電影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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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Loyalwise Ye 201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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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錄曲目：

1. 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
2. Poverty
3. Deborah's Theme
4. Childhood Memories
5. Amapola (Pretty Little Poppy)
6. Friends
7. Prohibition Dirge
8. Cockeye's Song
9. Amapola Part II
10. Childhood Poverty
11. Photographic Memories
12. Friends
13. Friendship And Love
14. Speakeasy
15. Deborah's Theme-Amapola
16. Suite From 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 (Includes Amapola)
17. Poverty (Temp. Version)
18. Unused Theme
19. Unused Theme (Version 2)